许子东：《飞鸟集》被下架既是坏事也是好事

2016年01月16日 09:24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吴亦凡说，我觉得《老炮儿》是让年轻人了解以前的这一代人的这种精神，还有这种我觉得真的是这种讲情义、重情义，还有就是父子情这方面的，家庭各方面的。一直都说就是希望年轻的人，年轻的朋友们能够带父

核心提示：吴亦凡说，我觉得《老炮儿》是让年轻人了解以前的这一代人的这种精神，还有这种我觉得真的是这种讲情义、重情义，还有就是父子情这方面的，家庭各方面的。一直都说就是希望年轻的人，年轻的朋友们能够带父母、家人一起来看，因为我觉得作为年轻的这一代人，看完这个电影会有收获，这个是至关重要的。

凤凰卫视1月15日《锵锵三人行》，以下为文字实录：

窦文涛：《飞鸟集》被下架已经成为娱乐事件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你瞧咱们这冯唐穿上西装，这家伙，冯唐老板。

冯唐：你好，你好，给点钱。

许子东：富豪。

窦文涛：我一看他这个，显然是冯唐老板刚刚开完公司的会议，然后赶到我们这儿。

冯唐：风尘仆仆。

窦文涛：来到这儿当冯唐老师。

冯唐：新年好，新年好，拜个早年。

窦文涛：最近你这事儿，我知道你可能不一定愿意说，但是呢你现在它绕不过去。所以呢，但是你真觉得这是个坏事吗？

冯唐：我觉得可能对读者来说是个坏事。

窦文涛：为什么？

冯唐：书读不到了，有些想读的人。

窦文涛：我昨天想买一本，我才惊厥，原来下架收回了。然后我说你我给我一本，他手头都没有了。

冯唐：你说这逻辑很怪的，一旦说下架收回了呢，很多人就管我要书，我说我的渠道也是正常渠道，我又不是开印刷厂的，我怎么手里会有书。

许子东：而且你刚出的时候有一批样书应该。

冯唐：十本样书。

许子东：这么少。

冯唐：作家十本样书、二十本样书了不得了，那是5月份出的样书，7月份，对不起，，7月份出的书，都半年了。

许子东：这是畅销书，畅销书它样书才卖十本，我们这种学术书它要求我们买一百本。

冯唐：六折。

许子东：保底。

窦文涛：对对对。

许子东：很多老作家家里，自己的著作堆了一大堆，都是样书。

窦文涛：但是我跟你说，我这两年也看出这世道，我看出点门道来。就是说你要想坑谁，你就夸谁；你要想帮助他，你就骂他，你要想帮他帮得更狠一点，最好给他收回下架。

冯唐：我的恩人是这些人。

窦文涛：火了呀，你不觉得因为这个反倒火了吗？

冯唐：我觉得原来就还可以吧，许老师。

窦文涛：当然，火了还有一个拐弯的逻辑，我看见有报道就讲了，说这个文学界、翻译界很多人认为说这完全就是一个炒作事件，甚至说这个出版社收回下架都是出版社一个阴招，就是这样弄了以后，你以后说什么审议，审议完了再卖，那不是卖的更好了吗？说这个。

冯唐：你看，稍稍打断一下。第一，我是特别不喜欢阴谋论，就是以恶人度人，总觉得有个潜在的阴谋，这是人性的问题。因为我是觉得，日子怎么着都是过，你阴谋论过一辈子跟你很阳光的过一辈子都是一辈子，可能更阳光的过日子呢心里会舒坦一点。第二个呢，咱就顺着阴谋论想，这件事儿为什么我觉得没阴谋论，是因为他们是给我的翻译费，一个字十块钱。

窦文涛：对，听说你为翻译界做的贡献就是说从来没有拿那么高的，就是每千字上万元，恨得我，我说这丫的是赚大钱了，到后来我才发现。

冯唐：八千字。

窦文涛：八万块。

许子东：那也不得了。

冯唐：你别着急，抛去税，不到七万，然后我是翻了三个月，你再除除。

许子东：反正是比我们论文、小说要高。

冯唐：但是这个最重要是。

许子东：我们平常写的最高的稿费是一千字一千块，就是一字一块。鲁迅那个时候，民国最高是一千字十块大洋。

冯唐：那个时候他写篇稿子，写几篇稿子买个院子。

许子东：你这一千字一万块。

窦文涛：我说咱们还是文人吗？在这当会计呢，算钱呢。

冯唐：但是呢这说明我只是拿了一笔固定的钱，跟之后的销量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许子东：你没拿版税？

冯唐：没拿版税，一分钱版税都没有。签了一个很古怪的霸王合同，就是算我送他们的礼了。而且呢，当时出书7月份，大概也差不多半年不到，卖了五万册吧，实际上销量不算差，当然不是说红的一塌糊涂，但诗集五万册也就还OK了。所以说，你说炒作为什么这时候忽然要炒作，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炒？

许子东：你为什么当初不选版税制呢？

冯唐：因为出版社不干，然后我又觉得只是一个，书商不干，然后又觉得不是一个大事，就给文学做点贡献，自己也练练笔。

许子东：文涛知道，这个版税制跟稿费制，区别是决定性的。我们现在讲很简单，要是你觉得能畅销你就拿版税；你觉得你一般畅销畅不了，一上映那你就拿稿费。50年代中，取消了版税制，只拿稿费制，就是中国文学的一大转折，它的意义是什么呢？就是从50年代中，那个一长段到文革结束，作家没有版税，换句话说你跟作者没关系了。卖多少跟你没关系了，你要找编辑，编辑上面的领导审查机构，这个在现代文学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窦文涛：据我收到的情报，我的情报一向也不太准，恐怕是这出版社怂了，就是说有些因为泰戈尔诗集，毕竟还是什么高中语文的推荐的那个东西。

许子东：小学。

窦文涛：小学，听说很多有识之士就愤怒了，愤怒了之后呢，恐怕是出版社怂了，当然他钱该挣着的也挣着了，是吧？所以就收回，下架。所以这事儿让我想起，很多人认为它不是一个文学事件了，它聊成了一个传播事件，甚至是一个娱乐事件。这我就最近想到我们节目也有这个处境，最近咱们这个个别《锵锵三人行》节目，咱们一些老观众也表示看不懂了。这个呢，我也得讲讲，我觉得有的时候怎么说呢，我们请一个嘉宾来，不代表就是表扬他，肯定他，更不代表就是说非得把人家请来了，当众灭之而后快，这更不是我的本心。

冯唐：那我就放心了。

窦文涛：我这高大上这么多年了，根本我没有这种娱乐化的想法，对吧？就听说那天你接受《南方周末》那个采访，就把人电话给摔了，那怎么回事？

冯唐：其实倒不是摔电话，而是那是一天晚上，我接记者的电话，说是采访，约了好几次，我说那就聊聊吧，本来这事儿我就不想聊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事儿就像你说的，从本身来讲没什么好聊的。我英文也不错，汉语也不错，然后我有点闲工夫，我翻了一个死去的70年这么一个老头出版100年的这么一本诗集，这有什么问题吗？

窦文涛：我可以穿插一下，然后就是说因为我第一，我鄙人平生一本书都没出过，所以这中文也就歇了吧；英文我更是能把这个番茄汁叫成死的人。所以，我的无知使得我只能中立，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问人，我打电话问了好几个，就是说我觉得有点见识的人。我觉得有个老哥他说的，他认识你，他说呢，他说这么说吧，我的这个态度就是说这个冯唐翻译的这个《飞鸟集》，他说这个版本我不会推荐给我的孩子，因为我对他的一些译法不能同意。他说但是呢，我坚决誓死捍卫他翻译、发表和出版以及不被下架召回的公民权利。我觉得这个这是个平衡之论。

冯唐：对，然后至于你怎么翻，这些事儿呢说实话讲，是一个很复杂的理论问题。你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论，为什么你的理论就是标准答案，我要跟着你走呢？所以说当时接受这个记者问的时候呢，他问到什么时候，我就把电话要挂了呢？他就问了很多比如说你为什么这个英文词要翻成这个中文字，你这首诗为什么要押这个韵，你这个中文词在你的语汇里是什么？简单地说呢，我是不想在电话里跟一个我不认识的记者讲怎么翻译诗这件事儿，这件事儿呢不是在电话里能跟一个记者讲明白的。

窦文涛：得拿黑板讲。

冯唐：就是说你像僧推月下门，僧敲月下门，像这种字你说文涛。

许子东：释永信讲的清楚。

冯唐：我怎么跟他讲，我怎么跟他讲。所以说，也就是说，就像贝多芬说，我给你敲遍曲子，你没听懂，那只能再给你敲一遍曲子，你还没听懂，我只能含着眼泪再给你敲一遍。你还不听懂，我只能说滚。

窦文涛：就把电话摔了。

冯唐：就把电话挂了，不是摔了，电话摔了，手机很贵的。

窦文涛：自己家的电话。

冯唐：自己家的电话我干吗要摔。

窦文涛：我看那报道说的是摔了之后，你很快又给这个记者把你考那个英文，托福还是什么的，那叫什么试。

冯唐：托福呢，我当时是1997年还是多少，就考了满分。

窦文涛：考满分，你把你那个。

冯唐：然后我就搁在微博上。

窦文涛：不传真给这记者了？

冯唐：没有，谁还用传真，土不土。

窦文涛：我以为是许老师呢。

冯唐：搁到微博上，这时候就有个人说，凭什么你翻译？我那意思说，凭什么我不能翻译？我英文不比你差，这个你英文托福拿满分，并不能说明你翻译好，但至少是说明你英文基本过关，人那是标准化考试。我说中文呢我出了六本小说，三本杂文集，一个诗集，一个短片小说集，说明我中文至少比一般水平要好。我两门文章我都懂，我自己还写点诗，我觉得至少我有一个拿起笔翻译的权利这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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