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海内外无数大奖导演何平六年磨一剑携新片归来

2015年11月05日 15:01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导演何平，身兼多种身份的职业电影人，从影近30年，屡创佳作，并获海内外无数大奖。如今六年磨一剑的他，携新片载誉归来，做客鲁豫有约。回首经典作品，他曾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困境？

核心提示：导演何平，身兼多种身份的职业电影人，从影近30年，屡创佳作，并获海内外无数大奖。如今六年磨一剑的他，携新片载誉归来，做客鲁豫有约。回首经典作品，他曾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困境？

凤凰卫视11月4日《鲁豫有约》，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导演何平，身兼多种身份的职业电影人，从影近30年，屡创佳作，并获海内外无数大奖。如今六年磨一剑的他，携新片载誉归来，做客鲁豫有约。回首经典作品，他曾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困境？

陈鲁豫：电影你拍完之后，电影你拍完了之后，差点要罚你三年的工资。

何平：已经罚了三年工资，所以后来《双旗镇刀客》去了很多电影节都是我自费的。

陈鲁豫：那你哪来的钱呢？

何平：就是借呗，或者凑呗。

解说：首次袒露性格成因。

何平：我是属于那种反抗，就是你比如说你今天可能用语言侮辱我，那晚上拿块砖头就把他们家玻璃砸了。

解说：巅峰时期，他又为何悄然隐入幕后？

陈鲁豫：但因为。

何平：我曾经一度想了，就不当导演了，我拍不出那种电影来，就我没那能力。

解说：鲁豫有约，倾情为您讲述从容进退的电影人生。蛰伏六年，第五代导演何平携新片回归影坛。

陈鲁豫：电影对你来说像是什么？爱人、孩子、事业、技能？

何平：情人行吗？

解说：面对质疑，他又将如何从容作答。

陈鲁豫：有一天有人跟你说，说何平，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会怎么回答他？

何平：基本上是不会过去的。

解说：是何种原因，让他早年挑剔合作伙伴。

何平：因为我们呢没有那么多学术的语言，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这流派，那流派。

陈鲁豫：我听出你的潜台词了。

何平：你明白吧。

解说：忆成长岁月，他又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遗憾。

陈鲁豫：对你打击不大吗？

何平：我其实有点赌气。

陈鲁豫：是有一个太不巧的一个事。

何平：所以这对他来讲是个丑事。

何平：拍《双旗镇刀客》被罚自费去电影节

2014年3月4日，原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著名导演吴天明，因心肌梗塞去世，享年75岁，消息一出，引发了电影界第五代导演们的集体追思与怀念。对于何平来说，吴天明不仅是伯乐，更是恩师。1984年，还在北京科影制片厂任职的他，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贵人。

陈鲁豫：我曾经采访过吴天明导演，那是很多年前了，我知道他是你特别重要的一个。

何平：对。

陈鲁豫：是你的一个。

何平：良师益友。

陈鲁豫：恩人，能说恩人这个词吗。

何平：恩人，恩人。

陈鲁豫：他为什么会把你要调到西安电影制片厂？那时候你并没有拍过电影，是因为他看重你什么呢？

何平：机会来的都特别的突然，就跟预想完全没有关系，他突然到我们家来，我印象是他刚拍完《没有航标的河流》，要参加夏威夷国际电影节，他就跟我讲，他说西影有一部戏在北京筹备，你能不能来做副导演？

何平：我说可以呀，然后他说那好，他说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去联系这个导演，这个导演叫李云东。那部戏呢，其实在那个年代还挺卖钱的，叫《东陵大盗》。

陈鲁豫：名字我知道。

何平：中国第一部系列电影，拍了三集是几集，那我就去了嘛。去了以后呢，就后来筹备就在西安，吴天明导演从夏威夷拿了奖，拿了最佳影片奖，特别高兴，就回到了西安，他说人家说呀，说西影厂啊，只有一个半导演，一个是滕文骥，那半个是我。

陈鲁豫：就是说他？

何平：就是评论界呀，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拍出像《人生》啊，什么这种的，他说你要不调西安厂来算了。

陈鲁豫：你的第一反应是？

何平：我第一反应就要去呀，因为我那时候在科教厂，只能拍鲍鱼，只能拍鲍鱼怎么产卵什么的那种事嘛，显微摄影什么的，那我就觉着要去。我一去呢，进了招待所呢，就看田壮壮导演，在那招待所住着，我就看见他了。因为我们两个人很好的朋友，他在筹备《盗马贼》，那个时候陈凯歌导演已经《黄土地》已经都完了，就很有成就了。

陈鲁豫：你内心会有，又有兴奋，会不会有一种紧迫感？就是跟你同龄的人，他们已经有一些作品出来，你内心会有紧迫感吗那时候？

何平：其实那个时候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到西影，因为我从北京到了西安以后呢，我觉得我开始进入到故事片体制里了。

陈鲁豫：你脑海里面会有很多故事吗？在那个时候。

何平：有啊，有啊。那个时候我《天地英雄》的剧本已经写完了。

陈鲁豫：《天地英雄》的剧本在那时候已经写完了？

何平：已经写完了，我是带着这个剧本去的。

陈鲁豫：在1985年。

何平：1984年。

陈鲁豫：1984年，就有了后来在。

何平：对，初稿。

陈鲁豫：就有了后来在。

何平：2001年拍完。

陈鲁豫：2001年拍的？

何平：2002年拍完。

陈鲁豫：所以电影真的是需要，那个因缘机会，就一切都。

何平：是是是，所以《双旗镇刀客》是《天地英雄》剧本里的其中的一个小孩，我这次又把他拿出来，又构思了这个故事。

解说：1991年，《双旗镇刀客》面世公映，电影因其独特的画面风格，和一改武侠片的传统思维，在海内外引起了巨大反响，日后正式被评论界封为中国武侠电影史上，一部开宗立派的作品。

陈鲁豫：《双旗镇刀客》电影你拍完之后，差点要罚你三年的工资是吗？

何平：已经罚了三年工资。

陈鲁豫：三年工资没有发给你？

何平：没有啊，《双旗镇刀客》是因为超了一些周期吧，还是超了一些胶片，就三年不发你工资啊。

陈鲁豫：拍一部电影罚了你三年工资？

何平：对呀。

陈鲁豫：就因为你超时？

何平：因为那时候没有片酬，你知道吧导演，导演只有叫分镜头稿费，交完税可以拿到1100多块钱吧。

陈鲁豫：还挺多的，在那个时候。

何平：还好，所以后来《双旗镇刀客》去了很多电影节都是我自费的。

陈鲁豫：那你哪来的钱呢？

何平：那反正就是，就是借呗，或者凑呗，因为平常有点积蓄啊，什么的。我印象《双旗镇刀客》，我去日本参加电影节，我落地的时候，好像身上只有几美金了，3美金。

陈鲁豫：但是你的，那时候电影是等于是滞后，才有好评的？

何平：对。

陈鲁豫：拍完之后其实并没有。

何平：在国内放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好评。

陈鲁豫：那之后。

何平：后来国外的一些影展回来以后，好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陈鲁豫：但是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一个新人，不像现在你内心你是明白什么好，什么不好，别的的声音其实它影响不到你太多。但是新人不一样，内心其实是，还是脆弱一点的。那你的第二部电影，当那个声音好评还没有来的时候，你内心会不会在打鼓，会不会开始怀疑自己？

何平：有，因为什么呢？因为那部戏的成功啊，对我来讲稍微有点突然，因为我没想到说，那部戏能够获得那么多的好评，我实话实说。因为我只是按照我的那个心愿，就拍了那么一电影。

陈鲁豫：那你认为拍完之后，观众会觉得好看，不好看？

何平：因为那个时候，也没有票房的要求。

陈鲁豫：没有吗？

何平：没有没有没有。

陈鲁豫：靠什么赚钱呢，电影这个行业。

何平：那就是说，你比如说制片厂，把这部电影拍好了以后，都国家的嘛，然后交给国家的发行公司，它就去征求所有的各省，你们要几个拷贝？你比如说要200个拷贝，一万块钱一个拷贝，你就是200万，就给了西安电影制片厂了，那西安电影制片厂投这个戏，比如说用了100万，那等于赚了100万。

陈鲁豫：那你当年《双旗镇刀客》是卖了多少拷贝？

何平：《双旗镇刀客》在国内那时候，反正就是不赔钱吧。

陈鲁豫：不赔钱。

何平：但是也没有赚什么太多钱好像，我们那时候可能，更重视影评人的看法，就是一个年轻导演，你的电影是否成功了，票房不是要求你的标准，不像现在，票房是一个，要求一个导演很重要的指标。那个时候，影评人和知识阶层，如果认为这是一个好电影，你就立住了。

陈鲁豫：所以那可能决定你们这一代的导演，其实内心对于票房是一种。

何平：没有概念。

陈鲁豫：更加复杂的情绪。

何平：没有概念，那个时代。因为没有票房，中国那个时候体制没有票房，只有拷贝的概念，就赚与赔，就是拷贝。

解说：作品屡受好评，却又为何转入幕后沉寂七年。

何平：还有一个呢，你就可能拍出很棒的电影，但是不要忘了，你也可能拍出很烂的电影。

解说：面对口碑和票房压力，是选择迎合市场还是坚持自我？

陈鲁豫：口碑不好和票房不好，哪个对你伤害更深？

何平：我觉得全世界最好的艺术电影也是赚钱的，中国电影的成就都跟我有关系，我很满足。

解说：抛开导演身份，私下生活他更关注哪类影片？

陈鲁豫：《港囧》你看了吗？

何平：没看呢。

陈鲁豫：《夏洛特烦恼》你看了吗？

何平：没看呢。

陈鲁豫：《煎饼侠》？

何平：没看。

陈鲁豫：《小时代》？

何平：没看。

陈鲁豫：《同桌的你》、《栀子花开》？

何平：没看，都没看，我喜欢看的那种电影是大家不喜欢看的。

解说：鲁豫有约，继续为您讲述从容进退的电影人生。

何平：从小就是反抗型性格不接受被人欺负

《双旗镇刀客》的成功，令何平受到了来自业界和评论人士的一致认可。影片主人公孩哥为坚持正义，在勇敢强恶中成长成熟，作品的精神表达，和导演自身的成长心境，又有怎样的微妙联系？

陈鲁豫：在《双旗镇刀客》之前，作为导演，你内心是自信的，还是有自卑的地方的？

何平：《双旗镇刀客》之前是盲目的自信。

陈鲁豫：盲目的自信。

何平：也自信，也自信，盲目的自信。

陈鲁豫：所以你从来不是个自卑的人？

何平：对对，我从小就好像这样，因为我文革的时候，是那种黑帮仔子嘛，所以我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心，来支撑我从少年时代走过来。

陈鲁豫：可是我看电影的反应，那时候就黑帮仔的内心他都会是压抑的，或是有些自卑的。

何平：那有可能，会有这样的，但是可能每个人不一样，我是属于那种反抗型，可能是小时候就是这样，小时候就是那种，就是不能认输，就是任何我们那个时候住在胡同里，就任何人都不能，我不能被别人欺负，就是说你比如说你今天可能用语音侮辱我了，我们那时候都要戴像章嘛，毛主席像章。放学回来会有那个，胡同里的那些出身比较好的孩子，过来把你扽下去，说你这黑仔子，你有什么权利资格戴毛主席像章，像这种经常发生。

陈鲁豫：那你会怎么？

何平：那晚上拿块砖头，就把他们家玻璃砸了，因为都认识嘛，谁家谁家的孩子，上房，砸了。

陈鲁豫：但你是很聪明，你没有直接地对抗，你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反抗。

何平：不不，你不能直接对抗，你直接对抗，你黑帮仔子，你怎么能直接对抗啊，离反革命就差一步啊你，叫可教育好的子女，文革语言。

陈鲁豫：所以你的性格是有好的地方的，就是你不会跟自己较劲。

何平：那我不较劲。

陈鲁豫：你会找到一个最好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何平：对，我反正就是简单，就是我不转，我说话也很直，我办事也很直，我去，比如说我心里不痛快了，我也用很简单的方法解决，我不纠结，而且不耽误时间，赶紧去解决。

陈鲁豫：所以作为导演，这样的心态是好的，就是我很自信，但我也有务实的那一面。

何平：对，必须得务实。因为电影就是一个非常务实的工作。

陈鲁豫：不，但我们觉得做导演艺术家，他不需要，他是不务实的。

何平：导演啊，是这样的，就是我觉着说导演是艺术家，也不完全对。其实导演呢是，是一半是艺术家。

陈鲁豫：一半是什么呢？

何平：一半是一个工程的领导者。

陈鲁豫：同意。

何平：所以你要用好莱坞的经验，就是说是一个有艺术细胞的工程的这个总的领导人。

解说：1993年何平推出了剧情片《炮打双灯》，这部继《双旗镇刀客》之后的又一代表作，不仅让他再度囊括海内外众多大奖，也使他成为了当时最为年轻的金鸡奖最佳导演。紧接着的1995年，何平推出了又一作新作，《日光峡谷》，然而这部极具个人特色和文艺气息的影片，在当时却未能取得很好的市场反响。此后，他便更多的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幕后制作上。

电影《日光峡谷》片段：

黑牛，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陈鲁豫：所以也几部戏的势头特别好。

何平：对。

陈鲁豫：但之后停了七年，为什么呢？

何平：《日光峡谷》回来以后，我一度就去国外讲学了，大概有一年多。那再回来以后呢，就到了我说的中国电影特别低谷。

陈鲁豫：再低谷，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在拍。

何平：我还可以，我要拍片还可以。

陈鲁豫：那为什么不拍呢？

何平：不是不拍。

陈鲁豫：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呢？

何平：因为那个时候有一机会，就是索尼哥伦比亚（电影公司）要在亚洲成立一个部门，要拍这个本土电影。当时呢索尼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它们也成立了不同的国家的，这个负责拍片的办公室，你比如说在英国的办公室，就拍了《两杆大烟枪》，很有名的，培养了很棒的这个导演。那巴西的办公室也拍了很有名的巴西的电影，那在印度的办公室也拍了，也很成功，那就是说他们觉得，光靠美国本土市场可能不行，就希望能够在亚洲，有一个华语电影的一个办公室，拍本土语言。我觉得这个事情啊，机会特别有意义，就是过去我们的合拍片都是什么呢？全是外国人工作，我们去给人出劳务，就是国内的电影工作人员呀，给人家当这这个副手，主创什么的都是外面的人。那我觉得那个时候，中国电影特别需要输血呀，因为国内，国营制片厂，没有能力拍很多戏，成本都非常非常低，那时候索尼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就在北京成立了办公室，他就请我，请我来负责这个板块，整个中国大区的业务。

陈鲁豫：这个听起来是会吸引人，但是它意味着你要放弃自己的专业。

何平：对对对，我想了一晚上。

陈鲁豫：想了一晚上。

何平：我想了一晚上。

陈鲁豫：但是你一定想不到，它意味着你要可能将近六年七年。

何平：我没有想这么长时间。

陈鲁豫：对呀。

何平：你知道吧，我想可能三年，我就可能就可以，就可以不干了，但是确实我们出手，确实干得不错。

陈鲁豫：那你后来后悔吗？

何平：也不后悔，因为我觉着这些电影，那六七年的中国电影的成就，都跟我有关系，我很满足。你比如说我们最早，最早我们开始入手的就是，我们开始用发行权来进入制作的，你比如说像张艺谋导演的《一个都不能少》《我的父亲母亲》是吧。

陈鲁豫：对，我都明白，那些电影都跟你有关。

何平：对。

陈鲁豫：但是如果你是一个资本运作的人出身，做这个事，我觉得非常棒，但因为。

何平：我曾经一度想了，就不当导演了，就变成一个很大的一个。

陈鲁豫：但你不觉得可惜吗。

何平：是。

陈鲁豫：就是你作为创作者，特别黄金的七年你没有了。

何平：但是中间我拍了《天地英雄》。

陈鲁豫：但还是少啊。

何平：对呀，拍了《天地英雄》是，确实有点少。

解说：2000年，何平重出江湖，决心将其酝酿了近20年的《天地英雄》搬上银幕。历时四年的艰苦筹备和后期制作，使该片成为了当年独具创意且票房可观的华语片佳作。在拍摄此片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何平更多的是以监制和制片人等身份活跃于电影圈，成功策划监制了《甲方乙方》《不见不散》等卖座影片，其参与投资制作海外发行的影片，几乎涵盖了本世纪初，最为优秀和重要的华语电影。

何平：其实我也在把我的很多想法，也贡献给了这些作品，我觉得也挺好。

陈鲁豫：如果时间倒流，你还会。

何平：只是，只是可能上，因为我爱电影，我觉得谁当导演我都高兴，只要电影好。

陈鲁豫：但是如果时间重新再回过去，你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何平：我有可能，有可能。

陈鲁豫：还是？

何平：因为我确实在这个整个过程中，充分地了解了好莱坞的体系。

陈鲁豫：所以你这一点跟一般的第五代的导演不一样，你内心是一个会愿意体验生活不同角色，和不同经历的一个人。

何平：对，因为你看看啊，我们学到的什么呢？就是中国第一个电影的官网。

陈鲁豫：官网。

何平：官方网站是我们建立的，第一次用这种角色海报，就是每一个角色一张海报，也是我们做的。我们开始把这些东西引到大陆来，我们做了第一个预告片，那时候以前中国都没有。

陈鲁豫：所以你这一点，跟我接触过别的第五代导演不一样。

何平：因为我觉得这些电影工业体系里面，必须要有的东西，就是在这七年，全部让我们带进来了，带到中国电影产业里面来了。虽然这个办公室后来关掉了，这个索尼哥伦比亚（电影公司）也退出亚洲了，但是这些经验都留在了中国。

陈鲁豫：所以艺术家跟商人，你是站在中间的那个人。

何平：我都可以，对吧。但是我做任何一件事情，我会非常纯粹地做这件事情。

陈鲁豫：你内心不是个纠结的人。

何平：我在里面找到快乐，你就，你在任何一项工作中，你有充分的快乐，你不会有太多的功利心，就是功名心吧。因为我觉着，任何人都可能有成功的，因为你怎么走都是冒险，你比如说我不去做制片人，做这个跨国公司的这个大区的高管，还有一个呢，你就可能拍出很棒的电影，但是不要忘了，你也可能拍出很烂的电影。

陈鲁豫：所以人有时候离开一段时间，再重新回来，也是一件好事，是吗？

何平：其实对我来讲，我游离在导演以外，做一些电影的工作，我觉得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变得很冷静。我去冷静的看待其他导演的作品。那我就会跟很多导演合作，或者跟他们讨论剧本，或者，那我就会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有时候也参加他们的剪接方案，有时候也到现场去，这样。所以你就会觉得你通过这些，你验证，你到底要什么。

陈鲁豫：但那七年，人的心态会不会这样，当看到同时代的导演，有人拍出来不好的电影，你内心会有点好像，就是打个激灵，会觉得我躲过一些什么。

何平：也不是。

陈鲁豫：当别人拍到好的，你内心又会有一些？

何平：那倒没有，那倒没有，我其实特别高兴，你比如说那时候，我监制冯小刚的电影，我觉着，因为上冯小刚的风格必须延续，从。

陈鲁豫：《甲方乙方》。

何平：《甲方乙方》《不见不散》然后到，再到《大腕》《手机》我觉得他的电影越来越好，越来越好了，特别高兴。

陈鲁豫：这种心态不是普遍都有的。

何平：对，你比如说，我那时候支持陆川拍戏，第一部戏是《寻枪》，《寻枪》那个时候呢，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是，他就有一个剧本，那就希望能够找到投资，那后来王中军就想投这部戏，那你索尼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做不做，我说，我可以用你的成本，我可以用钱把你所有的中国的成本买走，这样等于让中国的制片人没有压力，那让导演一个年轻导演，就可以有机会拍戏。就这种事，对我们都是特别高兴的事，因为你给年轻导演一个出来的机会，我们都曾经被压过嘛，那后来《寻枪》完了，那我们想让他能够有彻底放开的一部电影，让他按他的意志去创作的一部电影就是《可可西里》，那我们继续再支持他第二部。所以你看我在做这个工作的七年里面，我们不仅拍商业电影，我们拍史诗电影，我们拍文艺电影，我们也拍艺术电影，所以我们不是完全说把所有的投资放在，全为了市场一个目的。所以我觉得这七年对我来讲，我特别地丰富。

陈鲁豫：还有一点好，就这种身份的转换，会让你进退很自如。

何平：是。

陈鲁豫：所以你这么多年，其实你在事业上，你没有过让你特别的，有过不去坎的，或者特别进入到死胡同，痛苦不行的时候？

何平：是。

陈鲁豫：你没有。

何平：因为我可以说，对，你比如说我，我可以不做导演，我去某个大的娱乐集团做高管，我有这能力呀。

陈鲁豫：这点在你这一代导演的身上，其实是不多见的吧？

何平：应该是，因为我觉得可能不是，就是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

陈鲁豫：这是性格使然。

何平：我觉得是性格原因，你比如说我不爱住在城里，我特别怕进城，到现在，所以我早期电影都跟荒郊野岭。

陈鲁豫：对，都是，而且都是西边。

何平：对，都是大戈壁滩这样，就是我喜欢那种，那种大漠孤烟直的一个，长河落日圆的那种景色。因为我觉得在那里面你很渺小，就人在戈壁滩上或者沙漠里，你觉得你自己，既无助又渺小，对吧，你没什么可牛的，你就踏踏实实做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