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检察官当律师遭遇办证难将律协告上法庭

2015年09月04日 16:01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在检察官这一行里，杨斌一定算得上是名人，最近这位已经辞去公职的前明星检察官，因为一纸证明，而把广州市律协告上了法庭，这一较真的举动，再次引起了网友们对各种奇葩证明的讨论。杨斌认为，公民是没有

核心提示：在检察官这一行里，杨斌一定算得上是名人，最近这位已经辞去公职的前明星检察官，因为一纸证明，而把广州市律协告上了法庭，这一较真的举动，再次引起了网友们对各种奇葩证明的讨论。杨斌认为，公民是没有自证的义务的，就是我觉得所以就是要求我去提供这样一个无犯罪证明，在法理上和逻辑上是存在一定的问题的。实际上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机关来说，或者是任何包括司法机关，任何一个哪怕是一个企事业用人单位，其实它都应该首先推定我们法一个相对人都是无罪的，如果你对我的清白有疑问的话，你自己去查，我可以提供我的姓名我的身份证号码提供给你，如果我开不出这个无罪的证明那你就推定我是有罪的，那我就失去了劳动的机会，失去的工作的机会，我觉得这样是非常可怕的。

凤凰卫视9月3日《社会能见度》，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前检察官遭遇中国式办证难。

杨斌：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无穷的循环论证的一个黑洞里面。

解说：一纸诉状能否撬动陈年规定。

杨斌：当然我希望这个案子能够胜诉，我希望法院能够做出一个划时代的判决。

前检察官当律师遭遇办证难将律协告上法庭

姜楠：在检察官这一行里，杨斌一定算得上是名人，最近这位已经辞去公职的前明星检察官，因为一纸证明，而把广州市律协告上了法庭，这一较真的举动，再次引起了网友们对各种奇葩证明的讨论。

那么为什么中国式的办证就这么难，而为什么杨斌要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已经存在多年的规定，近期我们就拜访了杨斌。

解说：今年3月，杨斌告别从事了23年的检查工作，正式加盟广州的一家律师事务所，然而近半年过去，杨斌连实习律师资格证都没有拿到，原因是缺少一张“无刑事处罚证明”，7月24日，杨斌带着一干记者来到广州市越秀区法院，提交了一份行政诉讼状，要求广州律协对其作出实习登记行政决定。

杨斌（前检察官）：有一种指责我炒作的声音，我真的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我真的是想炒作，包括我当时我要去法院立案之前，我就有通知媒体，我希望这个案子炒作的越激烈，越热烈越好，引发的舆论关注度越大越好，因为我希望它能够改变。

解说：媒体报道后，善意的和不善意的言论都扑面而来，一篇署名为“张杨律师”的网文，公开批评杨斌的诉讼是炒作，还建议杨斌到了哪个圈子，就应该遵守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而身边的家人朋友，也是一边倒的反对。

杨斌：他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就是不正确而反对我，而是觉得代价太高了，成本太高了，你没有必要去做这种反抗，你改变不了什么，这么多年每个人都这么过来的，你也就这么，就是遵守这个规则就行了。

解说：据杨斌介绍，向广州律协申请实习律师资格，共需提交15份材料，其中一份即为“无刑事处罚证明”，当她质疑为什么要开这个证明的时候，律协的工作人员拿出了两份文件，分别出自广东省律协和广东省司法厅，工作人员还特别注明，这份证明要求开具“14周岁以来的无犯罪记录”于是杨斌又赶往她的户籍所在地，广州黄花岗派出所。

杨斌：我记得我当时去办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个警察他就说，他说他们只能是出具就是证明我的户口，迁到他的派出所辖区这一个时间段，我有没有过犯罪记录，他说他只能够证明这一个时间段，他之前的我没办法证明，你要找你的户口，之前哪个派出所，你要找之前的那个派出所去证明，那你户口迁过几次派出所，你就要去跑几个派出所。

解说：杨斌告诉我们，从14周岁至今，她的户籍先后在五个不同的地方，分别是湖南湘潭、重庆大学、广州市黄花都区、广州市检察院和广州黄花岗派出所，也就是说全部办下来，杨斌至少要跨省跑五个派出所，耗时超过半个月，她在朋友圈里写下，办了一天的证，感慨体制无处不在。

杨斌：那个时候在，14周岁是1984的时候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脑，所有的户籍管理基本上都是手，用手输入的，就是用手记录的，我的户口本只能显示我的上一次的户口是从哪里迁入现户籍所在地的，但是之前的之前的之前的是显示不了的，那我又如何证明我曾经是这个派出所辖区所在地的居民呢？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无穷的循环论证的一个黑洞里面，就是以前跟过我的一个实习生，他看了报纸之后约上我，然后他是今年也是刚刚办的实习证，然后他就说他跑了两个月，他说最后是如果不找关系，根本搞不定。

解说：杨斌认为，她已经向律协提供了户籍地派出所《无犯罪记录证明书》已经满足许可要求，且大学毕业后，在检查机关规律23年的事实，足以证明其在申请日前，未受过刑事处罚的事实，另外，杨斌的遭遇并非个案，多位广州法律界人士均表示，广州律协的这一规定长期存在，导致了实习律师资格证“办证难”的现状。

杨斌：他们教过我很多方法，就是很多招，比如说去找熟人啦，找关系啦，甚至说这个所谓的这个曲线救国，说到其他有的地方，没有像广州这么严，比如说东莞，比如说中山，它们开这个证明比较容易，不需要跑这么多个地方，然后说你先去它们那边，过了这个实习期，拿到这个证，然后再转回广州执业，这样也可以的，还有的就是说，你大不了就是到街上去刻一个萝葡章，因为没有人去较真的，就是它需要的只是一个形式。

解说：并不是所有城市都有这样的奇葩规定，在上海申请实习律师无需开无犯罪证明，只需本人签署承诺书，而在北京，只需到现户籍所在地开无犯罪证明即可，而杨斌在体制内工作了23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明明公安部门，轻易就可以查询的事情，为何要个人费劲周折，跑五个地方去办呢。

杨斌：比如说就是一个黑龙江的人，被告人，我们并不需要一定要发函到他的黑龙江户籍所在地去调取这个户籍资料，我们就在广州市公安局，登陆全国户籍联网和这个违法犯罪数据信息库，就可以得到查询结果，而这个查询结果也同样具有法律效力，所以我就觉得，为什么我们这一套数据系统，可以为我们办案所用，就是为我们维稳的需要所用，就是为机关公权力自己所用，但是为什么不能够拿出来为普通人共享，其实我觉得国家花这么大的精力，这么大的资金投入，去建立这一套系统，它的最终还是要为普通人服务，我觉得这才是它的价值。

解说：2014年广州“两会”上，广州市政协委员曹志伟拿出一张长达3.8米的画卷，命名为“人在证（征）途”，展示中国居民从生到死需要办理的证件，一共103个，他说据估计，这里的每一个证件都有超过3000万以上的人需要办理，其中办证最多的是公安部门，杨斌也曾当面质问派出所的工作人员。

杨斌：他说这是他们广州市公安局，他们就是上级的规定，然后我就问那个经办人，经办的那个警察，我说之前来办证的人，有没有跟你们反映过，你们这样，就是这样来办，就是说给大家带来了很大很大的不方便，我说有没有人跟你反映过，他就说有啊，我说那你有没有跟你们领导反映过，他说反映有什么用，就这样的。

记者：问题出在哪呢？

杨斌：我觉得这个里面可能根本的原因，还是我们的这个公权力我觉得它没有改变它的这个观念，它没有真正树立一个服务的理念，它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这样一个管理，管理者的这样一个位置和角色，就是说他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解说：就在杨斌状告律协的10天后，8月4日广州省公安厅发布了20项便民举措，其中之一便是广东籍居民可就近办理无犯罪记录证明。

杨斌：就是说在广东省内的他是可以那个的，然后他就说为什么不能够出具在省外的，帮你出，他说因为就是别人的地盘上，我证明不了，他就说，因为有的地方它没有及时地输入信息，还有的地方就是说是纸质的文件，没有及时地输入到这个信息联网里面，所以就是说导致了这个信息不够客观，不够全面，所以他们不能够证明。

我觉得这种理由我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因为你都认为不值得信任的话，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怎么去证明自己呢，我更加没办法去证明了，是不是。

解说：其实杨斌深谙办证的门道，因为离开检察院之前，她的最后一个岗位是在预防职务犯罪处，负责办理“无行贿犯罪记录证明”，办理的对象一般是需要招投标的企业。

杨斌：我一去接手这个工作，我就感觉到这一点，我记得当时又要他们提交什么什么很多的材料，然后这些资料实际上是就是出具之后，这些资料全部是丢到废纸篓里面的，就是我只需要工作几天时间，我的旁边的那个废纸袋就，麻袋就是整整一麻袋的废纸。

解说：杨斌工作不久，就开始着手简化办理程序，推行网上受理电子版材料，让大家跑一趟就可以拿到结果，但她也发现，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为了办证“跑断腿”。

杨斌：我在下面广州的一个区注册的，登记注册的一个外资企业，然后他就说，他就说他为了出这个证明，已经跑了好几天了，他说他先跑到广东省检察院，省检就告诉他，说现在三资企业都没有必要到我这里来查了，你就到某某区检察院查就行了，区检察院就告诉他，你这个是外资企业，你要到广州市检察院来查，所以他又把他踢到我这边来了，我当时我看到他这个情况，我给他出了这份证明，然后跟着我就转身，给那个区检察院的那个科长，打了一个电话，我就告诉他我说今天遇到这样的一个情况，我说跟你们的经办人说一下，以后不要再这样让这个申请人跑来跑去。

解说：现如今有人将办证难比喻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西天取经，据媒体报道，2014年，一对夫妇为了办“准生证”在16天的时间里，跑了8个单位，开了6份证明材料，涉及8个盖章环节，2015年，北京市教委规定，非京籍儿童入学需办“五证”，而要办这“五证”，则需提交22个证才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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