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少年涉嫌奸杀被判无期 5年后否认有罪称遭刑讯逼供

2015年06月26日 15:23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2005年的2月11号，山东省临沭县第二中学一名高一年级的女生在失踪近一个月以后被发现，死在学校一间废弃的厕所里，下身赤裸，身上有多处的刀伤，就在同一天，同年级16岁的张志超被锁定为犯罪嫌疑

核心提示：2005年的2月11号，山东省临沭县第二中学一名高一年级的女生在失踪近一个月以后被发现，死在学校一间废弃的厕所里，下身赤裸，身上有多处的刀伤，就在同一天，同年级16岁的张志超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警方称，他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这个案件很快就结案了，但是这起看似简单的强奸杀人案，却在5年以后出现了转折，案件中的两名被告人纷纷翻供，要求再审，那么这个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有哪些谜团有待解开呢。

凤凰卫视6月25日《社会能见度》，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校园奸杀案，花季少年被捕入狱。

马玉萍：他才刚刚15岁，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解说：刑讯逼供，证据矛盾，众多谜团未解。

马玉萍：用扳手敲他两个膝盖，就这样慢慢一下一下地敲。

李逊：你想象不到，十多个警察对一个高一学生能做了什么。

女生死于厕所嫌疑被判刑5年后翻供

姜楠：2005年的2月11号，山东省临沭县第二中学一名高一年级的女生在失踪近一个月以后被发现，死在学校一间废弃的厕所里，下身赤裸，身上有多处的刀伤，就在同一天，同年级16岁的张志超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警方称，他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这个案件很快就结案了，但是这起看似简单的强奸杀人案，却在5年以后出现了转折，案件中的两名被告人纷纷翻供，要求再审，那么这个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有哪些谜团有待解开呢。

解说：马玉萍是张志超的母亲，今年50岁，至今她的儿子已经被监禁超过10年，儿子被判刑后，她每周三都会去淄博的监狱看望他，母子间每次见面都会有相似的一番对话。

姜楠：你看他，你们俩交流什么？

马玉萍（张志超的母亲）：我就问他超啊，那个事你得跟我说啊，不是你做的，你得跟我说，是你做的你也得说，你得说明白，妈妈才能讲清楚了，他从来都不说。

姜楠：他什么反应，是什么样一个不说的反应？

马玉萍：他就是，他就是哭啊，他一直就是哭啊，后来就不再问他了。

解说：马玉萍始终不相信儿子会做出那么上伤天害理的事，母子间这样的场景就重复了5年，直到2011年的一个周三，这一次马玉萍还没开口问，儿子张志超却主动开口了。

姜楠：他跟你说，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在哪一次会面下说的？

马玉萍：那次我就跟他坐在一起，他就坐我旁边的这个椅子上的时候，他就说妈妈，那个事不是我干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妈妈你给我请律师，我再也不能背着这个黑锅了，我说超，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他说妈妈，我不敢说，他说我害怕公安局的那些警察。

姜楠：你当时听他说了以后，你什么感觉？

马玉萍：我觉得心里也有点安慰，我就说我儿子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不是他了。

解说：马玉萍开始找律师为儿子申诉，几年下来，律师换了三波，但案件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李逊是北京的一位律师，他们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代理的念斌案被媒体广泛报道以后，马玉萍辗转找到了他们。

李逊（律师）：然后让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其实她说得也不是太清楚，我们听着也比较糊涂，最后当我们就是犹豫这个案子，会怎么样一个处理的时候，马大姐就跪在地上，就开始不停地磕头，我不知道是磕了几百个，磕得让人，一边磕一边哭，让人觉得这个很辛酸，大家把这个案子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个案子基本上是属于矛盾点特别多，疑点重重，有可能是一件冤案。

解说：案件要从2005年2月11日说起，这天临沭二中还在放寒假，距离新学期开学还有5天，学校的一位勤杂工在搞卫生的时候，撬开了综合楼三楼一间废弃厕所的门，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女尸，根据警方在现场的勘察，死者就是该校已经失踪近一个月的高一女生刘婷，她趴在地上，上身穿着小棉袄，从头上罩了一个编布袋，下身赤裸，身上有多处刀伤，四周血迹斑斑，在此之前的一个月里，学校有学生失踪的消息就已经在小县城炸开了锅。

马玉萍：当时没说是死了，只说是失踪，可能当时社会上传的有的说是跟她网友跑了，就觉得一个小孩儿没了，好像跟自己也没大关系，就这样听听，就觉得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觉得好像也替她担心似的，就这样子。

解说：刘婷是学校里公认的漂亮姑娘，也是班上的文娱委员，性格活泼，人缘很好，张志超当时是高一（24）班的班长，和刘婷同级不同班，两人并不认识。

姜楠：您还记得张志超是怎么被带走的吗？

马玉萍：我儿子张志超是在2005年，那个正月初三的夜里，也就是初四的一点来钟，当时呢，是一阵电话铃响了，说你开开门来，说我们是公安局的，当时呢，我就去开开门了，进来我记不清是几个警察了，然后到我儿子睡觉的卧房，卧室里说，你是叫张志超吧，我儿子那时候就起来说是的，说那个，你那个出生，问他多大，出生年月，儿子也说了，然后我就问是什么事情，他说有点事，需要找张志超了解一下。

姜楠：当时你觉得意外吗？

马玉萍：我很意外，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我非常惊慌。

解说：马玉萍回忆，当时一位警察让她去给儿子拿件外套，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警察和儿子都不见了，张志超当时还不到16岁，作为监护人的马玉萍连儿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何被带走，直到有一天，一位警察告诉她儿子在刑警队。

马玉萍：他那个门卫上就是没有人，看来去的有点早，七点来钟我又去了，然后我就走到，进了他们那个大院，上到二楼，在楼梯口，对着楼梯口那个一个门那地方，我有听着有动静，因为它对着楼梯口很近的一间屋子，我就听见一个小孩，我觉得一听是俺儿子的声音，就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但是我还听着里头有那种滋滋的那种电棍的那个声音似的，然后我就敲开门了，我当时看见我儿子是坐在地上的，他就坐在那地上，伸直腿坐地上，然后他们一个警察就一下把我推出来了，推楼梯下面去了，我就见我儿子那一下。

解说：儿子的样子让马玉萍十分不安，从后来的审讯笔录上看，2005年2月12日凌晨1点钟，他被警方从家中带走后，在刑警队待了两天两夜，最后送到了看守所，期间一共被提讯了13次，第一次审讯的时间就超过了9个小时。

李逊：张志超是最后作出了人是他杀的，他是作了有罪供述，我说张志超你当时为什么要认，他说我进去的时候警察问我，知道找你来干什么吗，张志超说我不知道，警察说，那么好好的一个女孩就被你弄死了，张志超说你说的是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然后这个时候十个警察可能就，十个警察就蜂拥而上，按照张志超的描述，是对张志超进行了这种逼供的行为，最后张志超说，别说杀一个人，杀十个人我都认了，我真的扛不住了。

解说：李逊是在监狱里听张志超讲述这些经历的，这是当时的询问笔录，上面有张志超的签字，虽然已经过去10年，在回忆这些遭遇时，壮硕的张志超满眼泪花浑身发抖，马玉萍说这些年只要看见穿制服的人，儿子都会这样。

马玉萍：当时我也在那里，他说都是用电警棍，脱光了衣服，用电警棍戳他，然后找了鞋底打他脸，还有找扳手敲他两个膝盖，就这样慢慢一下一下地敲，两个膝盖都敲紫了，还有敲那个脚指头都敲肿了，一个15岁的小孩他都不能起来，站不起来了，他说根本站不起来了都。

李逊：你想象不到，十多个警察对一个高一学生能做了什么，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当警察问到说，被害人穿的是什么衣服，张志超说红色，警察会拿一个鞋底啪打他的嘴巴，重说，蓝色，啪，12种颜色你打吧，如果张志超实在编不出来的话，他会说对不起，我记不清了，这个时候侦查人员会说，张志超我有办法让你记出来。

解说：这一案件中，还有另一位被告人王广超，同样是临沭二中高一的学生，在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中午，王广超被警方从家中带走。

声音来源：王广超

在车上他们就打我，问我，问我是什么事情，我说那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打我，我不知道，到了刑警队之后，那继续要打我，就问我是什么，我确实说不出来是什么事情。

多少个人打你？

好多，一伙一伙的人，多少个人我也记不起来，这伙打完，那伙又来了，进去就是抽我嘴巴，然后扇我耳光，到最后我回家的时候脸都肿了，家人说去做个法医鉴定，然后也有家人说做了也没用，就没做嘛。

解说：王广超和张志超曾经同班，并且是同桌，关系不错，在后来的判决书上我们看到，王广超被认定是明知张志超系犯罪的人，却故意作虚假证言，对其包庇，王广超回忆，对他的审讯从这天的中午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

声音来源：王广超

打我，然后给我看了一本法律的书，让我看有那个包庇罪，有那个教唆罪，还有什么罪，让我看了一本书，看完之后这些罪名，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后来他们又提示，说有什么袋子之类的东西，然后我就胡编嘛，编，编出来之后他们就不打了，就这样，就编了什么，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他们就是问我说什么，我说我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就提示我，那人好像就是问我，问我就像那个造句填词一样，让你从中间填的一样那样说，然后就有了这现在的口供，我承认了那个张志超跟我说杀人的事情。

解说：2006年3月3日，临沂中院一审以强奸罪判处张志超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包庇罪判处王广超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马玉萍再见到儿子张志超，是他被带走一年以后。

姜楠：他跟一年以前有变化吗？

马玉萍：变化太大了。

姜楠：他一年以前是什么样子？

马玉萍：以前呢，以前他胖乎乎的吧，高高的个子，他上上高中以后，在班里当班长，他一直很自信，他也很爱护他那些同学，一直想让他班级吧，不管是从纪律上、卫生上，都能做到最好，一直就是笑嘻嘻的，胖乎乎的嘛，他就一直笑嘻嘻的那种表情，文文憨憨的，他不是，不好发脾气，他也不出去玩，从来他也不上网，不出去玩什么的，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一看不像一个16岁的孩子了，整个的就是那种呆傻的，那种呆滞的那种表情了，所以说，他看到我的时候，他根本都不知道哭了。

姜楠：他叫你了吗？

马玉萍：他，我说超啊，那我就说你叫妈妈，他也没叫，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一直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你，他一下他都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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